這個問題,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,是牽涉到社會、政治、經(jīng)濟和文化方面的問題。
首先,就什么是老實問題,東西方存在巨大差異。其實在西方社會,人們更多使用的是honest一詞,意思是誠實,即內(nèi)心與外在言行保持高度一致。但這在儒家社會,往往并不容易實現(xiàn),人們的言行首先要顧及自己的身份。
就東亞社會而言,最典型的其實是我國原生的儒家文化,我們更多其實是在追求一種角色扮演,或者說按照自己的身份處理事情。儒家文化中,君子忠厚寬仁可能被人看作是一種老實。但更多的時候,所謂老實,往往變成無能者美化自己懦弱,膽小怕事的借口。這種人往往被人稱為老實人,所以老實往往變成一種負(fù)面評價。
所以,當(dāng)傻、呆和無能成為老實人的特征之后,讓一個老實人學(xué)會圓滑處世,幾乎是在教他用超越自己能力的行為方式去思考和生活。
接下來,我們可以討論一下,很多自以為老實的人,渴望變得圓滑世故。他們之所以想從老實的狀態(tài)變成圓滑的行為模式,其實是對增強自身能力的渴望。
而一些真正有實力的人,反而希望別人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是個值得信賴的、真誠的人。
不信可以問問李嘉誠,他認(rèn)為作為“獅子”不是成功的體驗,作為一只“仁慈的獅子”才是成功應(yīng)有的表現(xiàn)。所謂“仁慈的獅子”,其實就是很有實力,但態(tài)度比較謙恭溫和的樣子。
所以,其實我們最需要追求的,不是圓滑世故。而是能支持圓滑世故這個行為模式背后的反應(yīng)能力和高智商等。
所以,我們要從所謂老實的狀態(tài),變成所謂圓滑世故的處世,其實并非要改變自己的價值觀。而是努力學(xué)習(xí)各種文化知識和長期觀察人情世故并時時總結(jié),更重要的是,把所學(xué)到的東西勤加練習(xí),成為自己這個“社會人”的潛意識。這樣,我們就可以在保持本真的基礎(chǔ)上,輕松愉快地應(yīng)付世事變遷,“從心所欲,而不逾矩”。
老實和圓滑是相對的,也是辯證的,世上沒有誰絕對的老實,也沒有誰天生的就圓滑,只有剛出生的嬰兒和得了癡呆癥的老人不知道圓滑。
在學(xué)校時老師都教導(dǎo)我們要做老實人,說老實話,以真誠的心去待人,用善良的行動去獲取別人的信任。我們小時候父母也是這樣告訴我們,不要說謊,要不然會像童話里的匹諾曹一樣,長個長鼻子。
但是隨著我們的成長,父母又擔(dān)心我們在社會上吃虧,在外面被騙,又會告訴我們出門不要吃別人的東西,也不要和陌生人說話,更不要相信長相邪惡的壞人。到了單位,熱心的朋友會告訴你,應(yīng)該如何與人相處,不該說的話不說,不該管的事不管。
但是因為我們年輕,初生牛犢不怕虎,碰到皇帝都敢拉下馬,等到我們不小心得罪了人,我們開始學(xué)會捂住自己的嘴巴。因為我們執(zhí)著,遇見看不慣的事不吐不快,直到被事實證明,原來自己還是那么幼稚,于是開始學(xué)會了圓滑。
所以圓滑是老實的變異,老實是圓滑的影像,我們撞了無數(shù)次南墻之后,終于知道老實無用,圓滑吃香,于是我們在人前掩蓋自己的學(xué)識,收斂自己的言行,給自己穿上隱身衣,甚至于見人說人話,見鬼講鬼話。為了獲得本來是正當(dāng)?shù)臋?quán)益,卻不得不曲徑通幽處。
其實當(dāng)我們這樣做時,我們也會責(zé)問自己,這到底是怎么了,為什么原來的老實人看不見了,人與人之間都蒙了一層霧霾,缺少了信任,缺少了關(guān)愛,眼睛更多地盯著利益和位置,原來說好的共同奮斗變成了過河拆橋,原來沉諾的癡心不改變成了熱諷冷嘲,所以你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觀,開始重新審視做人的原則,甚至調(diào)整自己的做人底線。
可怕啊,如果世人皆醉,又有誰來喚醒他們;如果你我皆濁,有誰可以獨清。不要被污濁迷惑你的眼,不要用圓滑遮蓋了你的心,老實誠然會暫時落敗,但是最終勝利的絕不是圓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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